2008年4月22日
2008年4月12日
小男孩與大樹
這是一篇關於成長的故事。
在山影之間,出現一小小身影。小男孩。
小男孩走出森林,拖著疲憊身驅來到大草原的中心。 中心有一棵大樹,強壯而深沉,樹身盡是風霜的木紋,樹冠掛著零星的綠葉。
小男孩站在大樹前,伸出手貼在大樹表面,他正在感受它。 大樹聽見有把柔弱的聲線向它說話,向它問好。 小男孩等著大樹回應,小手始終沒有離開樹幹,他想找片地方休息一會才繼續上路。 頃刻, 他聽見樹後傳來咆哮般的呼呼聲響,便轉身繞到大樹另一面。 一看。 大樹有一樹洞,洞口不大卻剛好讓小小個子男孩穿過。 小男孩彎身躹躬,二話不說跳進去。大樹笑了。
小男孩安歇下來。
小男孩時常為大樹澆水。 晴天時,他為它修剪枝節,讓小雲雀站在它肩頭上歌唱。 小男孩時而拾起地上的枯枝當寶劍練習。 大樹從旁指導,教他防禦之術抵擋世間惡魔。 秋風吹起時,他們常常為散落在大樹身上的蒲公英種子爭吵,它希望他把種子除去,他卻喜歡種子掛在原處當裝飾。 最終,他會抱著粗糙的大樹根沈沈睡去。 蒲公英仍然原封不動。 寒冬時,大樹把枝幹折下,讓小男孩生火取暖。 他則剷下樹頂厚厚積雪堆成大大小小的雪球圍在大樹旁。
大樹比從前長多綠葉。 小男孩一天一天長大。
第三個春天,雨下不停。
有一天,小男孩正想走出洞口之際, 前額一不小心與洞頂撞個正著。 大樹哮了一聲,三數條樹枝應聲落地。 小男孩的世界戛然而止。 他頓覺自己長大了,樹洞被他的活動撐開,樹身變虛弱。 大樹已容不下小男孩的成長。 小男孩想起他的旅程,三年前的。 他退回洞中,瑟縮一角。 大樹看著一切。 默不作聲。
大雨持續。 小男孩沒有走出洞口。
大草原只有雨點灑落的沙瀝沙瀝。
春雨的最後一天,雨特別凶。 小男孩動身,拾行裝。 他撿起平日訓練用的樹枝,感覺脆弱不堪。 他把小枝放進口袋最深處。 大樹問小男孩可安好,他沒有回答,眼淚沿臉頰落下。 那一夜,小男孩掉乾所有眼淚,大樹掉落所有綠葉。 雨水,眼淚和落葉。
清晨時,小男孩在樹洞刻上『小男孩』三個字,又從樹幹摘下一顆種子,種在心裡。 愛,在心裡滋長。
小男孩走出樹洞。 大樹本可用樹根纏上他的腳踝讓他留下來,也可用樹葉堵在洞口困住他。 但它沒有。 他感激它沒有。
小男孩一步步往前走,縱使沒有目的地。 他告訴自己需要成長,但不要成為強捍的勇士,他要成為一棵強壯的大樹。 他身後那一棵。
小男孩再次消失在雲霧間。 大樹留在大草原的中心。
這是一篇關於成長的故事。
小男孩和大樹成長的故事。
小男孩這樣想。
2008年4月7日
一片白
曾幾何時,常常隨手拾起原子筆便在繪本上亂掃一通,無目的無主題,圖像和心情同樣隨性而為。 作畫沒有特定時間開始結束,只知一畫便是數小時。日積月累,筆觸變成圖形,圖形併合出圖畫, 但圖畫卻從沒有一幅成就出作品。那一天那一頁那一部份會被從新著墨,只有天曉。時間給了那些圖畫一片問號和無數片白。而留白位成為畫面的重要支柱,代表未來無限可能和熱情,和希望同樣。
向上望萬里無雲的天空表面是美好的。但長年放晴的天空底下卻只留下死亡和絕望,沙漠一片。 生命需要依賴白雲和雨水才得繁衍。白雲朵是恩澤和祝福,多變的形狀也為天空帶來驚喜,它的影子則成為大地的護庇。白雲朵就在天空和大地間增添生氣活力,溫柔而美麗。可惜從沒有被欣賞。 當在晴朗的一天出發時,眼睛應該為留在天空的一片白歡喜快樂,它就像上帝的棉花糖給世人幸福。那天邊一朵雲。
從一開始,就在制度和習慣中成長。從幼兒園至大學府,初戀至離婚,強積金至生果金,跟著前人的經驗步伐經營生活好像沒有那麼徬徨無助。所以沒問為什麼也沒問為何。任務一完成又再向下一步推進,前仆後繼疲於奔命地使盡奶力。生活就在一片理所當然的氣氛中被安排得充充實實, 沒有時間和空間為眼前的生活認真地想一想。近來,常常望著空白的位置發呆。 巴士的空座,雜物之間的白書桌,吉鋪出租,只有泥巴的花盆, 所有沒有承載既定東西的空間總把腦海捲入迷思中。一方面為那位置未知的將來感到雀躍興奮,同時也為失掉責任而感到舒泰自然,自由自在。 也許成長過後, 比從前了解自己,知道什麼該做不該做,也清楚自己的規範限制和極限不用為空白虛空而大費周張。最要命學懂用最有效率的方法慰藉自己早已失喪的靈魂 - 把生活排得密密麻麻(或充充實實)沒有甦醒的餘地。滿足嗎?有誰為密閉的生活滿足嗎?
也許處事成熟,心思細密了。但竟忘了白雲朵和白色繪本的幸福快樂。
也許真的疲累。
也許是時候留下一片白。生活的白。
繪本一頁